编号：B032

三代婆媳

时  间：现代，冬季。

地  点：山村农家。

人  物：玲玲，女，20多岁，奶奶的孙媳。

奶奶，60多岁。

    大凤，女，40多岁，奶奶的儿媳。

[舞台右边为偏房老屋，置一张旧木床，床头破木凳上放着一个粗瓷大碗而引人注目，奶奶躺在床上。

        [左边为上房，也置有一张床，但比较新比较大、床头有衣柜、电视等。大凤因感冒也在床上病躺着。

        [奶奶慢慢地坐了起来，用颤巍巍的双手摸到了木凳上的大碗，并用手抓着碗里的饭往嘴里送着吃。

  [音乐自是悲凉。

奶　奶　(流泪叹气)唉——

       (唱)老来难，老来难，

 儿媳妇她把我来嫌。

我两眼昏花看不见，

风湿病疼得我叫苦连天。

被子衣裳不给换，

一回没洗有两年。

冬天冻得我要死，

夏天热得没处钻。

顿顿儿送饭只给个碗，

没有筷子我用手抓来使嘴喃，

眼泪和饭一齐咽，

儿孙们也装着没看见。

        [奶奶哭着吃着，吃了饭又躺下了。

大　凤   (起身，唱) 感冒发烧不想动，

老东西还哼着身上疼。

解手她不往罐里解，

床上床下整得臭烘烘。

整天一身屎，

我也洗不清。

她那个吃饭碗，

饭圪荚子糊了一层又一层，

我摸也不想摸，

看见它就叫人恶心得活不成！

       [大凤一阵头晕后扶着自己的头躺下了。

       [玲玲提着篮子健步舞上。

玲　玲  (唱)感冒病了婆子妈，

     我离了门店回到家。

       [推门进了上房。

玲　玲  妈？

大　凤  (坐起)是小玲回来啦？

玲　玲  (到跟前扶大凤躺下)妈，你快躺下吧，听小山说你感冒了，我回来给你做饭。

大　凤  小玲，你才过门这十来天，还不知道东西哪儿在哪儿放着，还是我来做吧。

 [欲起。

玲　玲　(把大凤按下去)妈，你就歇着吧，你看我给你买的北京烤鸭。

大　凤　好好好，那你去做吧，妈还真的没吃过几回北京烤鸭哩！

[奶奶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了两声，遂起身摸着碗并用舌头舔碗上的饭粒。

玲　玲　妈？咱家还养有猪？

大　凤　哪儿有猪？咱家几年都不养猪啦。

玲　玲　那刚才是啥在叫？

大　凤（笑）嘿嘿嘿，那是你老不死的奶奶在哼咛哩。

玲　玲（惊喜地）奶奶？我还有个奶奶？咋就没听小山说过？

大　凤　她活着跟死了差不多，提她干啥？

玲　玲　不行，我看看去！

大　凤　看她干啥？那老屋里又臊又臭，去了一看就恶心。

[玲玲索性出了堂屋，到老屋门前看了看正在舔吃碗上饭的白发老人，她傻眼了。

玲　玲　奶奶？奶奶？

[奶奶似乎听见有人在喊，便抬起头向外失望地看了看，又低下头舔起饭碗来。

玲　玲　(冲到奶奶跟前)奶奶？你在舔啥？你饿了是不是？

[小玲夺过了奶奶手中的碗，几看碗。

奶　奶　你，你是谁呀？

玲　玲　我是小玲。

奶　奶　小玲？哪个小玲？

玲　玲　奶奶，我是你孙儿媳妇小玲！

奶　奶　孙儿媳妇？啥时候小山可接亲啦？

玲　玲　奶奶，可能是他们没给你说，我才来十来天。

奶　奶　噢？我咋说那几天，这院子里乱哄哄的，好、好、好( 起身 )，叫我看看……(用手摸玲玲的肩、脸、头)好好好！(流泪)恁高个个头儿啊，乖乖，你看我这眼也不中用，要是能看见你该多好哇！(拭泪)

玲　玲　奶奶？这个碗咋恁些饭荚子哩？是不是顿顿儿盛饭都不给你刷碗？

奶　奶　乖乖，不说、不说，反正我也看不见！

玲　玲　(举起碗)我把它摔了算啦！

奶　奶　(伸手拦 )乖，可别摔。我下一顿还得用它吃饭哩！

玲  玲（自狠狠一抹泪）奶奶，你怕没有碗吃饭，是吗？

奶　奶  (拭泪后)去年我不小心摸打了一个碗，人家两天都没给我送饭吃，后来小山上街给我买了一个碗，我才吃上了饭。

玲　玲　(气得狠狠几点头)好，好，我不摔这个碗了！（踱步寻思后）这个碗（寻思，颔首）……应该是个好东西…… (发现奶奶的手伤痕斑斑，抓住奶奶手)奶奶？你、你手上咋恁些伤疤？

奶　奶　不要紧，那是吃饭烫的，有时候饭热。

玲　玲　奶奶，吃饭……他们不给你筷子？

奶　奶　不说、不说……  (奶奶哭，玲玲也哭。)

玲　玲　(看了看奶奶身上身下、床上床下)奶奶？你这被子也这么脏？

奶　奶　这身儿衣裳和这双被子两年都没人给我拆洗一回了……

玲　玲　他们为啥不给你拆洗？

奶　奶　(哭着摇了摇手)小声点儿，乖乖，奶奶啥也不说啦……

玲　玲　(激愤地)奶奶，你等着，我给你全部换新的。你盖我的缎子被太空棉，穿我的保暖衣羽绒袄！

奶　奶　乖乖，那可使不得呀……

玲　玲　你等着，我马上就抱过来！

[玲玲索性端碗下。

[玲玲抱着被子衣服上。

[玲玲把崭新的被子利索地铺在了奶奶的床上，并扔掉了旧被子。

玲　玲　奶奶，走，到院里晒晒太阳，我给你先洗洗头，一会儿再给你洗个热水澡，今天天也冷，你就先把我的衣裳穿上，明天我和小山一起去县城给你买几身儿新衣裳。

奶　奶　乖乖，使不得，使不得，叫你妈看见了可不行……

玲　玲　奶奶，不要紧，这是我的东西，与她不相干。来，我背你出去！

[玲玲背奶奶出草棚。

【舞蹈。

       [音乐轻快。

[玲玲让奶奶坐在院里晒太阳，她准备着给奶奶洗头的东西。

玲  玲（开始给奶奶洗头）奶奶，晒太阳舒服吗？

奶　奶　乖乖，奶奶两年都没有出来晒日头啦！

(唱)日头哇日头暖烘烘，

玲　玲　(唱)奶奶你试试我这高级洗发精。

奶　奶　啥叫高级洗发精？

玲　玲　(唱)白发常洗能变黑，

管叫奶奶你变年轻。

奶　奶　只要不死都行了，还啥年轻不年轻的？

玲　玲　(唱)一会儿再给你洗个澡。

奶　奶　(唱)两年来没人帮我把澡来冲。

玲　玲　奶奶，来，把我这衣服先换上！

[玲玲帮奶奶穿红羽绒大衣。

玲　玲　(唱)先穿我这羽绒服，

勒上围巾不进风。

      洗了澡再穿保暖裤，

      羊毛皮靴你穿上试试看行不行！

奶　奶　好，好，行，行。暖和，刚穿上就暖和了呀！

[玲玲扶着奶奶看了又看。

奶  奶：乖乖，奶奶我现在可不冷啦！呵呵呵呵……

[奶奶哭了，玲玲也哭了，

玲　玲　奶，奶奶……

奶　奶　乖，乖乖……

【二人相扶相倚在一起。

玲　玲　奶奶，来！你先坐这儿晒太阳，我去给你烧热水洗澡。

[此时，大凤从床上坐起。

大　凤　小玲，小玲？

玲　玲　哎，来啦。（进屋）妈？

大　凤　我真是有点儿饿啦，你快去给我做碗饭，理她个老东西好做啥？！

玲　玲　我……好……我现在就去做饭！

[玲玲权衡后提起篮子下。

[大凤躺下了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又起来，出屋，她到院里一看奶奶的一身打打扮，便忙到老屋门前，向内看了又看。

大　凤　谁叫你盖人家的被子啦？那是你盖的东西吗？你看看你这不是糟蹋人吗，啊？

奶　奶　(颤巍巍地扶住墙站起身)我，我……

大　凤　你看看你穿得象个啥？那衣裳是你穿的吗？你看看你……人不人，鬼不鬼，我看你是活过月啦……

[玲玲用大碗盛了一碗烤鸭端上。

[玲玲先扶奶奶坐下，然后把碗递到了大凤面前。

玲　玲　妈？别吵啦，给！想吵吃罢饭再吵！

大　凤（一震）这是让我吃的？

玲　玲　是啊，特意给你做的！

大　凤　这个碗……这个碗是你奶奶的！

玲　玲　以后你俩都用这个碗算啦，轮我做饭盛饭啦！

[玲玲说着把碗往大凤手里重重一塞。

[大凤端着饭碗，一阵头晕目眩，玲玲扶。

玲　玲　妈，妈，咱家在街上还开有门店，又不是过不去日子，你……你看现在还有几个媳妇像你这样对待婆婆的？大　凤　我，我……

(唱)儿媳妇是在教训我，

 我心里好象刀子割，

自从开了大门店，

忙得我把赡养问题全忽略。

一来二去成习惯，

学会把她来折磨。

      细想想做得太过份，

      处处亏待老婆婆。

      两年来没洗一次衣和被，

      冷饭凉馍她干嚼。

数九寒冬不生火，

炎夏酷暑捂得她身上全是痱子窝。

今天儿媳把我怨，

  我有嘴难张没话说。

这真是屋檐滴水点点照，

我以后可咋有脸活。

错错错，

亏待老人铸下错，

错错错，

心有愧好像掉魂魄。

好儿媳妇是榜样，

我一改过错从头做。

狠狠摔碎这个碗，

终生照料好婆婆。

 [大凤把碗高举过顶，狠狠地摔了个粉碎。

玲　玲　妈？

大　凤　小玲，走，帮妈把你奶奶搬到我屋里去住！

玲　玲　为啥搬到你屋里去住？

大　凤　我以后要好好儿照料你奶奶！

玲　玲　(惊喜地)妈——

[玲玲扑到大凤怀里，大凤揽着玲玲惭愧地颔首叹气。

[二人同时走向奶奶。

大　凤　妈？

[奶奶惊异地抬头看着大凤。

大　凤　妈！

[奶奶惊喜得哭了，她用手擦拭着泪水并连连地狠狠地点着头答应着。

奶　奶　哎！哎……

大　凤　　     妈  ——

  (同时)

玲　玲　　     奶奶——

[音乐轻快。

[二人搀起奶奶。

[造型，定格。

        [灯暗，

[三人成剪影。

  ——剧终。